千川鲤

国家一级爬墙运动员

【RF】图书馆栖息

*后513,NC-17,R/F 斜线有意义

章节不确定结局不确定,先把肉炖了再说()

*免责声明(划):爱是他们的,逻辑漏洞和常识错误是我的。

*灵感指导:孜然

*全文等我发凹三,搜同名。

 

 




 

哈罗德走进公园时,天色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云层吸饱了惠斯勒教授桌上的墨水,湿淋淋地压在头顶。小熊不安地抖了抖毛,鼻腔里发出轻微但沉闷的吠声,它呼吸的频率也高于往日。

 

哈罗德停住脚步,垂头和它对视:“我很抱歉,但今天的散步恐怕就到这里了。”他略感欣慰地发现它不再发出那么令人忧心的喘气声,于是按住侧腹部,缓慢地调转身体。一个月的休养足以愈合枪伤,但遗留的疼痛仍然强烈。阴雨天让他腿部和颈椎的旧疾复发,走动时关节和骨头缝里好像晃动着带冰碴的冷水。鉴于他和小熊共同的散步活动已经因为主人的抱恙而暂停了整整一个月,可怜的马里努阿犬正处于焦虑和抑郁复发的边缘,他不得不从恢复散步开始慢慢进行安抚。

 

他在行色匆匆的人潮里保持着稳定到机械的步频跛足前行,暴雨在身后追逐酝酿,小熊安静地依傍在他身前半步的距离。经过电影院时他没有停下,在颈椎能够承受的范围里转过头盯了它一会儿。手里的牵引绳短暂地绷紧,于是他回到先前规律的步调,缓慢地眨了眨眼。

 

乌云还在头顶翻涌聚积,夏季的第一场雨摇摇欲坠。而他意识到自己开始不可抑制地思念一把罩在头顶的黑伞,以及搭在他腰间的漂亮黑色皮手套。

 

同样是没有号码的日子,但往后的寂静每时每刻在他耳边宣读机器和他忠诚勇敢的执行人死亡的讣告。

 

In the end,we are all alone.

Die alone,or live alone.

 

最后他还是没能从大雨中幸免于难,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段距离并不远。在那五分钟内西装外套的后背整片濡湿了,寒意紧贴着皮肤,后颈的刺痛一阵阵加剧。镜片糊上大片水迹,随着他摇晃的动作落到脸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感觉不太好,毕竟任何一位老派的绅士都不会在这种境遇中感到舒适,但也仅此而已了。

 

在久远的曾经,他亲自选中的执行人以触发火警兜头浇了他一身水为代价,协助他从某个号码家脱身。他湿淋淋地回到图书馆,对面守在他书桌旁的高大特工给他递来一块干毛巾,背景里图书馆充盈着甜蜜的安静,他听得清对方每一个带笑的音节。那时他们还没收养小熊。

 

是海斯特——两人共用一个身份的案件,他被真正的毒贩下了药,里瑟不得不顺从他的指令,在非营业时间以非常手段从书店取回了一本《审判》。他心满意足地陷在副驾驶的皮椅上,拇指抚摸着它精美的封皮。而店主将在第二天营业时看见桌上那笔不菲的小费。

 

在铺天盖地兜头而来的暴雨中,他很轻地微笑了。

 

当他从回忆中剥离注定失去某人的痛苦,幸福变得如此轻而易举,如同一张毛毯舒适地裹住他摇摇欲坠的躯壳。

 

尽管回程之路颇有艰辛,但真正的危机伏击在图书馆的门口。

 

铁栅栏被人先一步推开了,好像同时推开一层无形的障壁,打碎了他重复而枯燥的作息。在这一瞬间他轻声叹息,虚假的平静生活终于随着入侵的到来结束,他不可避免地要回到持续了一生的常态,开始无尽的逃亡直至生命终结。

上帝之父哈罗德•芬奇永恒的宿命。

 

以他偏执狂的性格为什么要回到不再完全隐蔽的图书馆,这竟然是抓住他的第一个想法,接着是谁发现了这里,他是否还在,他有什么目的,最后是小熊异常的兴奋而非警戒让他定下心神。马犬在他松手的瞬间摇着尾巴往里狂奔,嘹亮的犬吠一路洒落。哈罗德这才在图书馆久违的躁动中感受到一阵不痛不痒的恐惧。这惊惧与死亡无关,而是对包括死亡在内的一切事物的冷淡,例如图书馆安全与否对他已经不再重要。医生认为他的心理波动自苏醒后始终微乎其微,他平静稳定得像个程序驱动的机器人,而那并非什么好兆头。

“每个人表达哀悼的方式都不一样,医生。”

“我很抱歉。”他的医生语调柔和地回答。

 

他的手扶着冰凉的铁门,先是在小熊不停歇的吵闹里分辨出另一个人柔软愉悦的哼声,接着才在视线中隐约看到电脑后头陷在他办公椅里的轮廓。

 

他僵住了,全然地静止,呼吸心跳与神经信号的传递似乎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他像个守护西方衰落文明的亡魂。

 

“哈罗德,”高大的特工用脚蹬着椅子滑出来一点距离,他们两个都成了旧日里出逃的幻影,“能走近些吗?小熊压住了我的伤腿,恐怕没法给你递干毛巾了。”

 

哈罗德从善如流地向他走过去,皮鞋在木制地板上敲出一轻一重的节奏。时间和空间都离他而去,来到他面前简直用了一生那么漫长。

 

里瑟站起来错开一步,用脚轻轻拨开撒欢的马犬,轻柔地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进尚带余温的皮椅里,一手递来烘干的毛巾。

 

“在考虑给我办个回归派对么?”

 

哈罗德抬头看他。

 

他如此迫切、如此渴望想要透过被水雾蒙住的镜片看清他,看清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在模糊的色块里看出心跳和脉搏。

 

他坚不可摧的防火墙在里瑟的手搭上他肩头时竟然如此轻易地解体了,如同火舌舔过一张薄纸。于是让他看上去狼狈不堪的一切——潮湿的西装、滴水的头发、模糊的镜片,被拦截在外积压的和困在体内尚未整理的情绪,都变得那样无法忍受,一瞬间把他疲惫的身体冲垮了。

 

“上帝啊,”他抓着那张可怜的蓬松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毛巾塌下紧绷的肩膀,神情绝望而悲哀,“拯救我。”

 

他确信自己那一沓体检报告里没有任何一张提到过精神异常,甚至连轻度抑郁在出院时都已经消失了。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只用了三个单词就击碎了前特工脸上故作轻松的笑意。里瑟用羽绒般柔和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灰绿色眼睛在痛苦中湿润明亮:“我想你需要的是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他以不同寻常的缓慢速度向楼下走去,保持着平稳低沉的声调:“振作起来(pull yourself together),哈罗德。就算你是个隐形富豪,也该省点不必要的医疗费用啊。”

 

小熊在地板上踩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兴奋地绕着他打转。

 

哈罗德关上简易淋浴间的门,如同打上他防火墙上唯一的补丁。水流温暖地滚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新的衬衫和长裤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栖身之所、热水澡、干净衣物,这就是一个不再年轻的独居者雨天里需要的一切了。但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空虚和迷茫,几乎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淋浴间原本是给里瑟和他处理伤口用的。这里很安全,也足够治愈伤痛。流理台下的柜子里装着全套医疗急救用具,干净毛巾和热水从不间断。他在这里见过里瑟伤痕遍布的后背,在处理击打产生的淤伤时无法抑制地用眼神扫过他漂亮的蝴蝶骨和流畅紧绷的腰线。

 

于是他意识到自己并非空虚。恰恰相反,他的头脑被一个重大的抉择全权占据,在是与否之间来回拉扯,他的心飘忽不定,除此以外任何思绪都像游鱼一样翩然滑过,无影无痕。

 

在他勉力保持着老派绅士的体面,理好被吹得蓬松清爽的头发走出淋浴间时,飘忽不定的不安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从他身体深处涌现出一股巨力,推着他的脚步比以往更快地走过简易卧室、卫生间,楼梯,书架。它们安静地矗立着,空空如也,细小的尘埃被惊扰翻卷。他里里外外地叩击图书馆空荡躯壳的每一寸,听着空荡的回响。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里雨声也被隔绝,他的身体干燥温暖,灵魂在雨夜游荡。

 

小熊没有发出声音,大概是在它的软垫里睡着了。他毕竟在淋浴间待了太久。

 

最后他在自己的书桌前驻足。被绢布细细擦拭过的镜片忠实地把图像聚焦到他的视网膜上,那里特工握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微笑着看他。

 

“里瑟先生,”他艰难地吞咽,“我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我是说你是否需要帮助,以及我很高兴你还在。

 

灰发的高个特工把手抵在嘴唇上遮住笑意,冲他缓慢地眨眨眼睛:“我上司的上司打赢了神战,所以现在我被辞退了?”

 

还是那明知故问的做派。哈罗德勉强地笑了一下,几乎就只是抽动了脸颊的肌肉。他被脊柱的钢钉抵着,直直地站在离对方几英尺的距离外,几不可闻地说:“那你为什么回来?”

 

回到这来。不是地铁站,不是你的公寓,也不是你可能打探到的任何我名下的产业。如果你真的死里逃生,为什么选择回到这里。

 

诚实地说,里瑟没见过这样的哈罗德芬奇。他用力睁大眼睛,用深蓝色的瞳孔把自己钉在皮椅里。他的表情是全然的绝望,除了迅速舔动嘴唇几乎没有多余的任何动作,但他的声音却饱含着足以压垮他的巨大希望。正常情况下,任何一种情绪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小个子男人身上。但他是哈罗德芬奇,伟大的AI之父,他的老板。他总是做得到,让极端的矛盾在他身上达成平衡。

 

里瑟用代表着“你也明知故问,哈罗德”的目光回望他,声音柔软而悲伤:“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是现在。此时此刻。哈罗德在心里把撕扯着他灵魂的其中一个选项彻底抹除,像删除一行冗余代码一样干脆,然后回车,执行。

 

他朝对方慢慢地走过去,平静、稳定地把每一个单词念得语义清晰、指向明确:“请你在这张桌子上干//我,现在。”

 

里瑟看震惊地着他从容脱掉外套,手指抹开马甲的纽扣,紧接着伸向衬衫领口,把领带拽了下来。衣料的细微摩擦声里,他吞咽和舔舐嘴唇的声音清晰可闻。

 

“哈罗德,我们不是非得这样。不必怀疑你所见到的是否真实,我就在这里。”他迅速地扫过小个子男人挺//翘的臀//部和圆润的小肚子,移开目光轻轻地说,喉咙里却像顶着千钧的铅块。

 

“那么刚才你有足够的时间交好辞呈离开这里,里瑟先生。”哈罗德一板一眼地回答,继续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

 

里瑟不再说话,只是站了起来,低垂睫毛看着他。哈罗德熟悉这种眼神,对方在调笑间隐藏的眷恋和克制沉沉地压在眼睛里,并不在乎每一次对望或是隔着监控长久的注视中,自己是否已经看穿。他只需要让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前CIA特工和优秀的执行人,他拥有强大到冷酷的自控力,可以周旋打探、来去自如,却绝不会逾越真正的界限哪怕半个鞋尖。

 

他就只是牵着小熊,拿着煎绿茶和甜甜圈守在外面,等杯口的热气和甜香把他的防火墙融化,等他自己选择是否愿意往前迈进一步。

 

哈罗德又一次与他长久对视。他优秀的执行人再次用眼神易如反掌地在他心上戳了个洞,莫名其妙的情绪汩汩地往外渗。然后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如此残缺,如此破碎,如此虚妄,如此枯朽。他渴望里瑟就和对方渴望他一样热切,如同绝处逢生。

 

“天啊,”他迅速地眨动眼睛,喉咙里发出短暂而尖锐的吸气声。他把那件马甲攥在手里,终于上前一步,稍稍仰起头乞求道:“求你。亲吻我。”

 

里瑟的呼吸拂过他的脸:“乐意之至,哈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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